数披上银甲,正在校场上擦拭兵刃。
左骁卫羽林军头顶白羽在微风中晃动,长矛的寒芒被月光照亮。
吴玄戈听闻脚步声,抬头看来:“李大人倒是好雅兴,若是哪天景朝使节南下,倒是可以由李大人去拼拼酒。若是赢了,也算为我朝争光。”
齐斟酌刚要争辩,却被李玄硬生生拉进都督府军械库。
多豹勉强撑着身子:“都督,他不过是个指挥使……”
李玄回身怒目相视:“他有说错吗?且不论这吴玄戈带着什么目的来我羽林军,他才是我宁朝真正的精锐。不用不服气,错了就改,比人差就学。今日之错在我,不在你们,我会自省的。”
羽林军沉默着。
李玄披上身甲、胸甲、臂甲,正系绑带时忽然开口说道:“所有人今日起戒酒,无大捷,不破戒。将吾等在固原立过的战功都忘了吧,争气些,莫再叫人瞧不起!”
羽林军们神色一振:“是!”
李玄转头看向陈迹:“今晚之事你怎么看?”
陈迹摇摇头:“我也不知,等朝廷旨意吧。”
他披好甲胄,倒提着长矛走出都督府,独自立于辕门前。
陈迹目光穿过北边的承天门,遥遥朝朱红色的午门望去,只见城楼上解烦卫不计其数。承天门前的长安大街上,数百名解烦卫身着蟒袍,高举火把列队驻守。
火炬如龙,隔断南北。
火龙照着官员的轿子在午门前起起落落,被召进宫中的堂官络绎不绝。
捅破天了。
李玄来到陈迹身旁,陈迹低声问道:“李大人,此事你怎么看?”
李玄思忖片刻回答道:“要么是陈家,要么是徐家。”
陈迹一怔:“为何这么说?”
李玄斟酌道:“我宁朝商议这些天,其实只有两位阁老想要出兵抗景,一个是陈阁老,一个是徐阁老。只因陈家拿着东营港,徐家拿着启东港,他们的商船漂洋过海,以高丽为跳板与倭国通商,从倭国掠取白银流入宁朝。”
李玄继续说道:“高丽与我朝和景朝一直暧昧不清,早些年也做过背刺我朝之事,毕竟他们与我朝跨着海,陆路并不相邻。所以齐阁老与胡阁老并不在意其死活,只有陈家和徐家非要救高丽不可。”
陈迹心中一沉,难怪这些天朝议争论不出结果。
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高丽使臣服毒自尽,偏偏陈迹知道,此事与陈家、徐家都没关系,是景朝军情司要毒杀高丽使臣!
陈迹眉头紧锁,心中的危机感盘旋不去。
这次司曹癸让他做的事,不止是景朝军情司对他的忠诚测试,亦是逼他交出投名状。只要有这件事在,陈迹断无可能叛景降宁,否则死路一条。
不仅如此,这一计还使得朝臣相互猜忌,连陈家与徐家恐怕都会相互猜忌。
陈迹慢慢闭上眼睛复盘。
毒可是他亲手交给会同馆书记官的,会不会查到他身上?
不会。
此时所有人都以为是高丽使臣服毒自尽,以死逼宁朝出兵高丽。
虽然陈迹也是陈家人,可就算大家怀疑陈家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,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与陈家不和早摆在了明面上,便是金猪都不会往他身上想。
另外,当时棋盘街、东江米巷没有一千人也有八百人,尽是朝中刚刚散班的部堂与书吏,人人皆有嫌疑。若以密谍司的习性,定会将当时在场之人逐一重新筛查,但陈迹并不在其中。
待思虑完,陈迹慢慢睁开双眼。
那么问题来了,景朝为何要毒杀高丽使臣?只有一个原因,景朝想逼宁朝出兵。
陈迹深深吸了口气。
是陷阱。
高丽使臣想让宁朝出兵抗景,景朝反其道而行之,竟将计就计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