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初一。
晨钟未响之时,白鲤独自一人下了床榻。
她去耳房,舀起水缸里的水将面庞洗得干干净净,再用帕子将头发也细细擦拭一遍,直至青丝如瀑。
白鲤抬手将头发挽起,用她唯一的一支木钗束紧。低头间,她看见自己道袍衣摆有灰尘,便又沾了水将灰尘搓洗干净。
做完一切,晨钟才远远荡来。
女冠们从后殿鱼贯而出,每个人都喜气洋洋。囚禁此处几十载,没有比离开这里更开心的事了。景阳宫外有热热闹闹的脚步声,皇后要出宫祭祀蚕神,宫里要忙碌的事情更多。
女冠们洗漱时,白鲤回到后殿收拾起自己的床铺,带好自己的东西。
她抬头看向永淳公主,见对方披头散发的坐着,便跪坐在床榻上帮对方梳好头发。
永淳公主抬头看她:“菩萨,你要去见你梦里的人了吗?”
白鲤嘴角勾起,轻轻嗯了一声。
永淳公主痴笑着鼓起掌来:“去吧,去吧。”
白鲤来到景阳宫门前时,神宫监提督正细声细气的叮嘱着玄真:“切记,约束好这景阳宫里的女冠,不许和外人交谈,不许擅自行走,一旦被我发现了,杖责一顿是决计免不了的。”
玄真应和下来,转头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白鲤:“郡主今日拾掇的倒是精神。”
白鲤没有理会。
待女冠们来到宫门前,神宫监提督拔高嗓门:“把青词都拿出来吧,咱得查验仔细了,三献礼时要敬献道祖的。来人,按名录收青词,一人十七张,一张都不能少。”
玄真看向朱灵韵:“玄韵,将青词给神宫监的内官大人吧。”
朱灵韵拿着厚厚一沓青词,小太监手中托着一本名录,核验一人,便用朱笔在名录上画一个圈。
画着画着,小太监忽然问道:“朱白鲤,朱白鲤的青词呢?”
所有人一瞬间看向白鲤,而白鲤则看向朱灵韵,身姿挺直,目光如剑。
女冠们面面相觑,所有人都知道白鲤为了今日出宫,一大早便起来洗漱收拾妥当,平日写青词也勤勤恳恳,可现在青词却不见了。
没人说话。
沉默像是一道裂缝,将白鲤与朱灵韵之间的青砖撕裂。朱灵韵去看白鲤,却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潭黑色湖水,幽深,悲伤。
神宫监提督皱眉催促:“朱白鲤的青词呢?”
朱灵韵心虚的低下头:“朱白鲤没有写。”
玄真怀捧拂尘,语气淡然道:“不是叫你每日督促她们吗,她不写,你怎么不催促?我先前还向提督大人保证过此事,现在岂不是叫我失信于人?”
神宫监提督打量几人一眼,嘿嘿一笑:“哪还没颗老鼠屎?此事怪不得真人,要怪就怪下面人实在惫懒。”
玄真诚恳道:“既然她没写,今日便不叫她去三献礼了吧。”
神宫监提督慢条斯理道:“就这么简单?咱吩咐了每人一篇青词,说得明明白白还有人不写,这是想做什么?咱神宫监是清冷衙门,所以平日里没那么多规矩,也不想管束你们,可青词不是咱要你们写的,是陛下要你们写的,来人,杖责四十,给她长长记性。”
候立的几名小太监走上前来,朱灵韵呼吸急促起来。
神宫监提督沉声道:“将这朱白鲤押回景阳宫去,杖责四十。”
朱灵韵上前一步:“等等!”
神宫监提督斜睨她:“怎么?”
玄真在一旁轻描淡写道:“玄韵有何事非要此时说?误了提督大人的事,这板子说不准就要落在你身上了。”
朱灵韵身子一抖,向后退去:“没、没事。”
白鲤静静地看着她,一言不发。
神宫监提督催促道:“还等什么,将朱白鲤拖进去,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