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5章 窥视与囚笼(1 / 5)

回到熟悉的城市,霓虹灯如同流淌的金属汁液,冰冷地包裹着行驶的车辆。高槿之坐在副驾驶座上,车窗映出他毫无血色的脸,以及龚思筝看似专注开车的侧影。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,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细微的风声。

高槿之的内心却远非平静。龚思筝那些零碎的、充满不祥意味的话语,像毒蛇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嘶鸣:“资金链”、“风险”、“幌子”、“麻烦”…它们编织成一张模糊却巨大的网,而他自己,似乎正无知无觉地被困在网中央,成为那个最显眼也最可悲的“幌子”。

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付出情感和尊严的代价,在一个扭曲的关系里赎罪。但现在,他惊恐地怀疑,自己可能被卷入了一个远超他想象和承受能力的巨大漩涡。龚思筝,这个他曾经以为只是情感扭曲、掌控欲强的女人,其背后隐藏的真相可能黑暗得多。

他必须知道答案。不是为了反击——他几乎不敢抱有这种奢望——至少,为了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牺牲,最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。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本能,促使他那颗死寂的心开始微弱地、危险地重新跳动,不是为了爱,而是为了生存。

“怎么了?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。”龚思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,语调轻松,仿佛刚才在邻市露台上那个语气急促的女人只是高槿之的幻觉。她甚至伸过一只手,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,动作自然亲昵,却让高槿之胃部一阵痉挛。

他强迫自己放松肌肉,不让厌恶和恐惧表现出来。他学会了,在这段时间的非人折磨里,他唯一进步的技能就是伪装。 “有点累。”他声音沙哑,找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借口,“可能是昨天没睡好。” 这是一个安全的答案,符合他近期一贯的“状态不佳”的人设。

龚思筝轻笑一声,意味深长:“是啊,昨晚是没休息好。不过,值得,不是吗?那幅画真的很棒。”她顿了顿,像是随口一提,“说起来,下周可能还需要你陪我去个地方,见几个朋友,都是搞艺术的,你应该试着慢慢融入。”

高槿之的心脏猛地一缩。又是“见朋友”?和今天一样?让他这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人去她那些搞艺术的朋友的聚会?这本身就显得极不协调。他几乎可以肯定,这所谓的“艺术圈朋友”和今天聚会的人一样,恐怕都并非表面那么简单。

“好。”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应答道,没有丝毫犹豫,如同条件反射。他甚至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向上扯动了一下,形成一个僵硬的、近乎温顺的弧度,“你决定就好。”

龚思筝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,甚至带着一种欣赏宠物听话般的愉悦。“真乖。”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在高槿之心上,但他面不改色。

车子在高槿之公寓楼下停稳。他解开安全带,准备下车。 “不请我上去坐坐?”龚思筝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,指尖冰凉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暗示。 高槿之的身体瞬间僵硬。每一次踏足他的私人空间,对她而言似乎都是一次宣示主权的仪式,一次加深控制的烙印。而对他,则是一次凌迟。

“家里…很乱。最近没心情收拾。”他找着蹩脚的借口,眼神躲闪,“怕脏了你的衣服。” 龚思筝审视着他,目光锐利,仿佛要剥开他勉力维持的伪装。几秒钟后,她忽然笑了,松开了手:“好吧,今天也确实晚了。下次,记得收拾干净。” 她的话像是赦令,又像是下一次的预告。

高槿之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,站在清冷的夜风里,看着那辆昂贵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,尾灯像两颗红色的、嘲讽的眼睛,渐渐远去。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,他才长长地、颤抖地吐出一口气,仿佛刚从水下挣扎出来。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。

回到冰冷、空荡、充斥着回忆碎片的公寓,高槿之背靠着门板,缓缓滑坐在地上。巨大的疲惫和恐惧如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