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愈响,喧闹愈近。
世人常说山中无岁月,若娘从前不知,如今想来,自有道理。
湖心岛的日子有条不紊地走着,各家各户囤了粮,周氏不止一次来找若娘补些货,怎么也没想到杂货铺子的生意竟不比悦家村的差。
若娘的十二户人家,肯干活、能吃苦,挣的银两多,比早来村子的那批人过的更有劲儿。
他们很快适应了岛上的生活。
钱观佃不愧是若娘选中的人,他的媳妇儿时常带着孩子去帮周氏打理杂货铺。
一来二去,教了周氏不少东西。
若娘将他们的示好看在眼中,不打算过多干预。
这日,若娘听何尤多绘声绘色讲着京都事。
听到汪家有人被抓了,她皱了下眉:“洛州府谁接了汪丰疏的职?”
“是圣上的人,姓周。”何尤多知道她的担忧,若接手的人不亲近云家,云家不好便宜行事。
“云姐,老五虽说还只是个秀才,但不是不能上任做官,圣上会安排他在洛州府做个文书。”
这才是何尤多此行最重要的事情。
若娘知道,圣上既然传了话,由不得她权衡利弊了。
想来,云仓的设立,不过是其中的一环,只是此事不在她的预设之中,还得仔细图之。
圣上要笼络云家,她没有拒绝的理由。
她一手抱着新儿,一边看老四老五卷了裤腿,在湖边捕鱼、捞虾、拾螺蚌。
鱼虾可以晒干了存起来,螺蚌可以敲碎了喂鸡。
湖面的水位有了明显的下降,露出湿泥,经过两日的暴晒,便分裂开缝。
收了粮食的土地与若娘梦中的场景越发相似,开裂的地,滚烫的风和日光,即使到了夜里,吹进屋子的风夹杂着弥漫的灰尘,闷得人难受。
蚕茧被何尤多收了,其他废料都被若娘撒到了地里。
第一次养,没有经验,损耗了不少。
不过她养蚕,最初的想法就是肥地。
何尤多不止一次觉得稀奇,也很生气,云家随意养的东西,怎么就比他精心伺候的养的好?
更坚定了他死皮赖脸待在岛上的决心。
……
七月下旬,若娘带着新儿他们回了一趟悦家村,村里的情形比她预想中的更坏一些。
田间小道,大路两边,原本该有绿意盎然的野草野花,如今只有裸露的黄土。
地里的庄稼收了,只有小片留着的菜地里还有点绿色。
枝叶蔫巴,不像能开花结果的样子。
“娘,咱们去二哥家吗?”老五抱着大眼睛骨碌碌转的白胖小女娃,这段时日养的好,抱着太压手了。
他将流着口水的娃娃往上颠了颠,新儿以为五叔是在跟她玩,咯咯笑着拍他的脸:“飞。”
老五:......
“嗯,去看看,新儿想爹吗?”若娘捏了捏她的小胖脸,逗她。
“爷!吃糕糕!”...哦,有吃的才是爷。
最近若娘带着老四老五在山上上蹿下跳,新儿被若娘送到张景彦那边待了两日,晚上才抱回来睡觉。
如此一来,小娃子也是跟张景彦混熟了。
若娘担心新儿哭闹,特意做了点心,现在倒成了张景彦的好了。
“小没良心的,才两日就叛变了。”
“变!”新儿学着若娘,捏了捏老五的脸,还准备凑上去啃。
“好了好了,别闹你五叔。”
一路说着话,若娘远远看到几个人站在老二家门前,一辆马车停在围墙外,不像寻常人家的马车。
她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,回头看了眼老四和老五。
“谁啊?离远点。”若娘刚走近,那边开始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