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这一跪，像块重石砸进唐毅眼里，让唐毅瞳孔骤然缩成针尖。他盯着水泥地上那道黑色身影，喉结猛地滚了滚却没有吐出一个字，脑海里毫无预兆地闪过一张脸——是冷霜。心里涌起一阵苦涩。如果当年有人能救冷霜，别说是下跪，就算让他把命豁出去，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。

“呼——”他缓缓吐出一口气，掌心悄然凝聚起一股温润的气流。那气流看似轻柔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，如同无形的手，稳稳托住了寒的胳膊。灵气拂过之处，寒只觉得膝盖传来的钝痛骤然减轻，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，直到双脚重新站稳在地面上。

唐毅别开脸，目光落在窗外旋停的直升机上。螺旋桨搅起的沙砾正打在玻璃上，留下密密麻麻的白痕。"走了。"他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下去的烦躁，"再耗着，你那队友该凉透了。"

寒猛地抬头时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那泪珠顺着她下颌线滑下去，砸在锁骨处的疤痕上——那是三年前雪棠替她挡子弹时留下的。当"走了"两个字撞进耳朵，她忽然笑了。

那笑来得太突然，像冰原上裂开的第一道缝。她嘴角刚扬起时还带着僵硬，眼角的纹路却先一步软下来，把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泡得发暖。唐毅余光瞥见那抹笑，脚步倏地顿住，脑子里像被直-20的螺旋桨扫过，嗡嗡作响。

“这女人笑起来......居然有梨涡？”

赤裸裸的欣赏了三秒，唐毅赶紧收回目光，清咳一声说道："救人可以，但我有条件。"

寒立刻站直，作战靴跟"啪"地并拢。她眼里的泪还没干，亮得像淬了火的钢，"上刀山下油锅，您说。"

唐毅忽然凑近半步，鼻尖几乎要碰到她额前的碎发。他看着她紧绷的下颌，眼底闪着促狭的光："以后见着我，必须面带微笑！"

寒的瞳孔猛地张大，像被惊到的隼。她唇瓣动了动，似乎想骂什么，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抿紧的沉默。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，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，把黑色劲装的领口都染得发暗。

唐毅瞧着她这副模样，低笑一声转身就走。军靴踩在走廊里的回声刚响过第三下，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——寒正咬着唇跟上来，高马尾在背后甩得比刚才更急。

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后，林悦的指甲正深深掐进门框的木纹里。她刚才把脸贴在门缝上，把寒膝盖砸地上时的闷响、以及唐毅转身时泛红的眼角、还有那个藏在泪光里的梨涡，都看得一清二楚。此刻见唐毅的军靴尖已经快碰到门框，她像只受惊的松鼠，猛地往后缩，后脑勺在门框上撞出“咚”的一声轻响，吓得赶紧捂住嘴，眼里却闪着止不住的好奇。

唐毅刚走到门口，就见林悦从门后“噌”地冒出来，手里还攥着份文件夹，像是刚从会议室里出来。她脸上堆着标准的工作式微笑，只是眼角的余光还在偷偷往寒身上瞟。

“唐毅大哥，你要出去吗？”林悦的声音甜得像加了蜜，尾音却有点发飘。

唐毅看着她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狡黠笑意，忽然眯起眼睛，故意板起脸：“刚才你趴在这里偷看，别以为我不知道。说说吧，都看到什么了？”

林悦闻言神色一怔，眼睛瞪得溜圆，像只被抓包的偷食小猫。她慌忙摆着手，马尾辫甩得像拨浪鼓：“唐毅大哥，这天太热了，我刚才靠在门上好像睡着了！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？我什么都没看到啊！”她说着还打了个哈欠，假装揉了揉眼睛，睫毛上却连点睡意都没有。

唐毅看着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，忽然低笑一声，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。指腹穿过柔软的发丝，触到她温热的头皮：“我相信你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忽然变得严肃，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敲了敲，“不过，如果让我知道有第四个人知道里面的事，小心你的屁股被我打开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