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只拉开一道窄窄的缝隙,门链还冰冷地横亘着。高槿之那张脸出现在缝隙后面,如同一张被揉皱后又勉强展开的纸。眼窝深陷,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,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杂乱地蔓延,像一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。浓重的酒气混杂着一种沉闷的、如同被遗忘角落的尘埃气息,从那窄缝中扑面而来,熏得龚思筝几乎窒息。
“槿之!”她急切地伸出手,想去触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
高槿之却像被烫到一般,猛地向后一缩,眼神里只有一片荒凉的疏离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。他试图合上门:“你回去吧,思筝。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“没什么好说的?!”龚思筝的声音陡然拔高,尖利得如同玻璃碎片刮过金属,“你看看你自己!高槿之!你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给谁看?就为了一个许兮若?!她值得吗?!她凭什么这样对你!”她双手死死扒住门框,指甲几乎要嵌进门漆里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像一株在狂风暴雨中即将折断的芦苇。过往那些被他捧在手心的画面,此刻都成了淬毒的倒刺,扎得她鲜血淋漓。她记得有次深夜突发高烧,电话里只含糊提了一句难受,不过半小时,他竟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她家楼下,手里紧紧攥着刚从24小时药店买来的药,雨水顺着他浓密的发梢不断滴落,狼狈不堪,可看着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,仿佛捧着稀世珍宝。“那时你一整颗心都扑在我身上,现在呢?现在它是不是死了,死在许兮若手里了?”她嘶喊着,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肆意横流。
高槿之的身体猛地一震,眼中那潭死水似乎被投入了一块巨石,骤然翻涌起痛苦与暴怒的狂澜。他额头青筋虬结,牙关紧咬,发出咯咯的声响。“闭嘴!龚思筝!”他低吼着,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危险的撕裂感,“我的事,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!给我滚!”
“我偏不!”龚思筝彻底失控了,长久积压的嫉妒、怨恨、被弃如敝履的恐慌,如同火山岩浆般喷薄而出。她猛地用力,竟然硬生生挤开了那道门缝,跌撞着冲了进去。屋内一片狼藉,酒瓶东倒西歪,烟灰缸满溢,窗帘紧闭,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。她像个疯子般在客厅里歇斯底里地转圈、踢踹着地上的空酒罐,发出刺耳的噪音。“你为她喝成这样?为她连魂都没了?那我呢?高槿之!你告诉我,我算什么?!我们过去的那些年又算什么?!是她许兮若抢走了你!是她毁了你!她就是个冷血的魔鬼!”她声嘶力竭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的,带着血腥味。
高槿之僵立在原地,面色铁青,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熄灭,只剩下骇人的冰冷。他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,微微颤抖着,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龚思筝混乱的脑海里,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滋生。她猛地停下脚步,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狰狞的得意。她颤抖着手,飞快地掏出手机,屏幕幽光映着她扭曲的五官。她调出相册,指尖在屏幕上疯狂地滑动、点击——那些照片,那些曾经属于他们隐秘欢愉的证明,那些高槿之曾在她耳畔低语着“永远珍藏”的亲密瞬间,此刻被她当作复仇的毒箭,狠狠射向那个夺走她一切的女人——许兮若。一张张照片,带着龚思筝满腔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毁灭欲,瞬间发送成功。她甚至能想象到许兮若看到这些时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——震惊、痛苦、崩溃……无论哪一种,都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。
“你干什么?!”高槿之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狭小的空间炸开,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。他看清了龚思筝的动作,看清了屏幕上闪过的那些刺眼的画面。那瞬间,他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焚毁,只剩下被彻底侵犯底线的狂怒。
龚思筝却扬起脸,带着一种病态的、胜利者的疯狂笑容:“我干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