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7章 镣铐、红酒与绝望的残响(1 / 4)

车厢内死寂无声,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噪音,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在耳边不断回响。高槿之僵硬地靠在真皮座椅上,龚思筝最后那番毒蛇般的低语,混合着手腕上名表的冰冷触感,仿佛已将他最后一点灵魂也冻结、封印。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件被贴上了标签、注明了归属和“用途”的物品,正被运送回那个华丽的囚笼。

“而你,我亲爱的槿之,你就是我最得意、也是最脆弱的那件‘艺术品’。” “记住,你已经被打上了我的标记。无论身体,还是时间。” “否则,‘消失’的将不仅仅是你……让那些你在乎的……体会到比你现在所经历的,更深、更彻底的绝望。”

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,深深扎进他的神经末梢。他甚至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是茫然地盯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,那些繁华与光亮与他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玻璃,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。他的世界,只剩下这车厢内令人窒息的奢华,以及无边的、正在吞噬一切的黑暗。

接下来的几天,高槿之活得如同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。他严格遵循着龚思筝的“指令”:下了班后按时出现在龚思筝家书房里处理那些无关紧要、甚至可能是伪造的文件;接到她的传召便立刻整装待发,扮演好那个“一表人才”、沉默温顺的助理角色;他戴着那块沉重的手表,穿着她送来的西装,每一个细节都符合她的要求。

他甚至不敢再有多余的情绪。恐惧和绝望太过奢侈,它们需要消耗心力,而他仅存的那点微末能量,只够支撑这具躯壳进行最基本的生理活动和表演。龚思筝似乎对他的“驯服”颇为满意,偶尔投来的目光不再充满审视和警告,而是带着一种主人欣赏所有物变得“乖巧”的慵懒意味。这种“满意”比之前的威胁更让高槿之感到毛骨悚然。

他不再尝试搜索任何东西,旧手机被他藏得更深,几乎不敢触碰。许兮若的照片成了他脑海中一个不敢轻易触碰的模糊光影,一想到她,龚思筝的威胁就会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他的心脏,带来一阵尖锐的生理性疼痛。他“成功”地将自己对许兮若的思念压抑到了灵魂最底层的角落,用水泥封死,仿佛那从未存在过。

然而,潜意识却在黑夜中背叛他。他频繁地梦见许兮若,有时是她阳光下明亮的笑容,有时是她最后看他时那愤怒而悲伤的眼神,但更多的时候,梦境会陡然变得阴森——他看见龚思筝优雅地笑着,伸出手,指尖划过许兮若的脖颈,而他却像被钉在原地,无法动弹,无法呼喊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黑暗将那道唯一的光亮吞噬……他一次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,浑身冷汗,心脏狂跳,喉咙里压抑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尖叫。

这种极致的压抑和恐惧,在一次看似平常的会面后,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宣泄口。

那是在一场小型商务午餐后,龚思筝和那位总是笑眯眯的李总似乎还有更私密的事情要谈,便打发高槿之先回她家处理“一些琐事”。高槿之如蒙大赦,几乎是逃离了那间高级餐厅。他没有立刻叫车,而是下意识地想要在这短暂的、无人监视的缝隙里透一口气。

他漫无目的地在附近的街区走着,阳光刺眼,却照不进他心底的冰窖。路过一家装修颇具格调的精品超市时,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。或许是想买瓶水,或许只是想淹没在陌生人群里,获取一点点虚假的正常感。

超市里冷气很足,环境洁净明亮,商品琳琅满目。高槿之推着购物车,毫无目的地穿梭在货架之间,眼神空洞。就在他经过酒类专区时,两个穿着讲究、像是高级经理模样的男人的对话,不经意地飘进了他的耳朵。

“……所以说,‘K.P.’家的货,最近确实不好走。海关那边查得严,风险溢价太高了。”一个略微秃顶的男人压低声音对同伴说